男人十分不習慣住樓房,覺得簡直就跟當年大帥的那間地牢差不多,哪里哪里都是封閉的,窗小得就像牢的通風!
碩的野豬來!
怕的是這廝畢竟單槍匹,還好只碰上一野豬,你要是碰見了一窩野豬,你打算怎么辦!
大掌柜卻不以為然,氣哄哄地對前來尋人的村民說:“獵個野豬這算啥?小崽們沒見過世面!老現在是力氣不夠了,他娘的,只能拖著豬走。想當年,老只用一只肩膀就能把野豬給扛起來,轉山走上一圈兒!”
息棧也終于在省城里分到一間兩室一廳的住房,不用再住茅草屋,也不必再與男人兩地分居。
息棧真是又氣又驚又怕,又無可奈何。
息棧一步步悄然走過去,站到那人面前。二人四目相對,無言地呆望。伏在地上的人手指痙攣,嘴唇顫抖。
驚的是大掌柜都六十多歲了,腰桿仍然朗,威風不減當年,僅憑一只絆的套索和一把獵刀,就可以獵殺一野豬!
在那個普通工人每月工資只有四十幾元的年代,息教授月一百五十幾元。
息棧特意要了一層的房,這樣男人就不必爬樓梯。大掌柜那一條嵌彈片的右是越來越瘸,走路已經需要拄拐,但是每次仍然很倔地拒絕息棧的攙扶。
大掌柜從來都習慣在野地里撒的,得非常瀟
又是一個十年。
偶然抬起,視線一片混沌和茫然,只是隱隱約約看到隱沒在亂發之后的那一張臉,一層坑洼不平的丑陋。
天昏暗去,緒激昂的人群逐漸散去,息棧靜靜地注視著跪在臺上的一個人。那人花白的發上粘著爛菜葉和生雞湯,佝僂著背,哆哆嗦嗦地爬走。
息棧將人拽回家里,抱著腰桿哄了半天:“當家的,以后你想去活動筋骨打打牙祭沒關系,可是不要自己一個人去,好歹也帶上我一起!”
氣得是這野男人山打獵竟然只帶一把獵刀,連火槍什么的都沒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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息棧從包裹里拿兩只蒸白饃饃,那個人手中,看著他勾著背瘋瘋癲癲地走掉。
息棧親了親男人臉頰兩側已經花白的髭須:“我知你很中用!那我就喜跟你一起,你不喜你的羊羔兒扛著劍與你一起山打獵么?”
苒苒芳菲,閑庭問柳時。
“嗯,呵呵,老喜,跟你啥老都喜.......”
這是息棧最后一次看到那個人。
小羊羔兒的大掌柜,這時已過古稀之年,七十多歲了。
大掌柜很不屑:“老一個人還中用!”
一九七七年,顛覆浩劫之后第一年恢復考,息教授這時已經被聘回省城大學的中文系。不久,老系主任去世了,息棧作為老爺的嫡傳親授弟,了中文系的新系主任,主招收新學生,重建教師隊伍。
大掌柜伸手了息棧的屁,嘴巴在他脖頸上蹭蹭,捉住的唇,膩膩地吻,深深地。
尤其是衛生間里那個蹲坑式的桶,簡直讓男人抓狂。
息棧有一回城去買面粉,路過大街上的批斗場,紅/衛/兵們揮舞著標語,叫囂著號,臺上捆著幾個挨斗的倒霉,一個個灰土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