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冬也不眨地說:“歉。”
剛上公交車,就開始飄雨了,到古路的站時得正大。
康華使勁拍向黑板,震天響,玻璃窗似乎都晃了晃。
路冬忽然錯開視線,彎腰撿起方才砸來的書本,與她對峙的女人后怕地退開幾步。
路冬現在沒有假條,也沒有門禁單,只能繞遠路,穿過舊書院后方的小樹林,從斑駁低矮的石墻翻去。
話音落,前門現陳一樊拉著老陳的影。
“向我爸爸歉。”
她又望向康華,這回終于開:“……你說完了?”
沉默夾雜那惹人不快的視線,康華終于受不了,抄起書朝她臉上砸去,大聲吼:“你到底看夠了沒有!”
“你到底幾個意思,路冬,今天就給我說清楚!”
“什么?聽不清,給我大聲!”
路冬意識偏過,卻沒向后躲開,紙刃割在蒼白的左頰上,細細密密地發疼。
她小聲地說:“……對不起。”
拍了拍上的灰,路冬將書遞給講臺旁,整個爭執過程都待在第一線的男生,“謝謝。”
那緊繃的弦驀地斷了。
不帶停,一氣說完,鳳瞪得比平時大兩倍,鼻上掛著汗珠。只是路冬那雙烏泠泠的,緩慢地眨了眨,仍舊不服,毫無敬意地猛盯著她。
路冬愣了,像首次知,原來自個兒班長的大名叫徐悅。
小老聲喊住康華,又讓同學們自習。
她有些不自在地開:“謝謝你,班長。”
路冬看了一,當著所有人的面,也不回地從后門走了。
“笑什么笑!”
投擲了某種信號彈似地,五十來雙睛緊盯著她的動作。
“要我歉,可以。”康華忽然明白了什么,收拾好自己的狼狽,譏諷地說,“那你呢?你認錯嗎?你悔過嗎?你向我歉嗎?你向十三班受了你影響的其他同學歉嗎?”
她實在太激動,過度用力的聲音又尖又細。好不容易指著路冬的額將話說完,大氣,鼻息重得讓人擔心起一秒,她會不會暈死在原地。
剛才破了一的傷又被咬開,更腥的血味在嘴里繞成漩渦,大力動的心臟,似乎全為了那裂隙涌。
王靜初挑起烏黑的眉,拇指向后,朝路冬示意那個,也一直排在原地的女班長,“先是徐悅問我題,我不會,我們才一起來請教康老師。”
便利店的玻璃門收到紅外線示意,靈地打開。
路冬聲音沒怎么起伏,還是那陣輕輕的,像豎琴撥過的沉音節,但最后一個音有些失手,振顫了很久,“你罵我的那些,我無所謂,但對我爸爸……你必須歉。”
不知哪個膽大包天的男生先撲哧笑來,隨后漫開,空氣都在上動。
中年女人臉一陣紅一陣白,“你個小赤佬還有臉要我歉?”
不可置信的啞然,康華又抓起書,朝她兜扔去之前,突然被王靜初制止,“老師,這是我的作業本。”
康華變本加厲地尖聲,“低著咕噥一句就是你所謂的歉?路冬,我告訴你,你別想仗著父親死得早,母親又和鬼佬跑了,就給我來個沒人教你怎么歉的態度!”
過了午后,天驟變,起嘯嘯的風,今日注定不會有晚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