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：山雨  （1）

        周一，惦記著表哥的那份作業，路冬即使睡不到四個小時，困得心臟一chouchou，仍舊破天荒地趕在朝會之前邁jin附中校門。

        百年校園，可以cu略地從正中心的禮堂，將之劃分為三大區域。

        清末民初留xia的書院舊址用作行政，給了教職工，本世紀新建的摩登建wu則被國際bu拿去，介于兩者之間，上世紀末落成的，絕大多數教學樓則統統劃給附中占比最大的群ti，普通gao中bu與初中bu。

        理所當然，還能再切得更細。

        比如以圓環中心的包豪斯風格藝術大樓為界，左側的致知樓，一整棟都屬于理科實驗和文科實驗。他們有自己的大階梯活動室、實驗室、放映室……而三個年級的普通班，加起來五十多個，只能和初中bu的兔崽zi輪liu使用綜合實驗樓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在解決資源分pei不均的問題前，附中首先需要在致知樓門kou放個詳細的樓層指示。

        晨間運載gao峰時段，有限停，路冬往返了兩次，終于上對電梯。

        gao二理科一班在五樓左側，旁邊是gao三信息實驗班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能是座位少了兩排的緣故，致知樓的教室比她那棟崇禮樓的看上去要大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已經快到集合的最后時間，從后門望去，里tou零零散散，沒幾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路冬掐著側背包的肩帶，咬著唇猶豫該不該chu聲。

        應該先約好時間的，她微妙地焦躁起來。

        手機號碼是他們僅有的聯系方式，但她不覺得與周知悔，有熟悉到能夠直接撥打電話的程度，發短信又太生分，最好的距離應該是微信或WhatsApp。

        正胡思亂想著，一個坐在課桌上的男生注意到她，“找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對方等了會兒，繼續用nuan橘se的開朗聲線問dao：“要找誰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路冬終于從she2尖吐chu那個名字：“周知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氣氛似乎突然靜默一瞬，男生朝她笑了笑：“他大概已經xia樓了，需要幫你轉告嗎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借了他的作業。你們第一節是什么課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古典音樂賞析，不著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有顆格外明顯的虎牙，若隱若現，“我等會和他說一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理科十三班在崇禮樓，從致知樓走回去，大概得有五分鐘路程。

        jin門的時候恰好上課鈴響，班主任老陳還沒回來，里tou吵吵鬧鬧。

        陳一樊是路冬的后桌，見到朋友，沒忍住調侃：“太陽從西邊chu來了？周一的mei好早晨你舍得來上學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路冬實在太困，輕飄飄掃一yan，就趴上桌面。

        老陳jin班后，將人喊醒，樂呵呵地笑著說：“路冬！我的祖宗，您居然來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許是她平日實在翹太多課，這話聽上去倒是發自肺腑的gan慨，全班哄堂大笑，洋溢快活氣氛。

        疲累極了反而睡不著，路冬從包里翻chu數學卷，自己那份裹在周知悔的外tou，小心翼翼地攤平。

        實際動筆抄寫之后，發覺借來的作業有些古怪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張紙，四dao題，周知悔用兩頁錯落有致的鉛筆筆跡回答完畢。

        相較他一絲不茍得有些拘謹的漢字，英語與數字是利落簡潔的草ti，沒有多余連筆卻足夠mei觀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此，本來枯燥的抄作業，變成了藝術xing的臨摹。她尤其喜huan表哥寫的Q，轉折chu1有恰到好chu1的弧度。

        老陳在右前方小白板寫本周的考試安排。

        陳一樊拿筆dian了dian路冬的右肩，聲音卻從靠窗的左側飄來：“凌晨的西甲看了沒有？瓦lun西亞對ma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哦，那個讓自己只睡了四小時的罪魁禍首。

        路冬困意全消，咬牙切齒地壓低音量：“當打麻將呢……不停給ma競吃牌，去他媽的主裁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聽完，陳一樊笑起來，哀怨地說自己支持的巴sai，今年也在同個裁判執法的場次chu現著名爭議判決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桌這位公zi哥和路冬的友誼，來得很突然。

        兩人初中都讀懷理，初三同班一年，但從未講過話。反而是中考完的夏天，在古ba路一間tingchu名的餐酒吧遇上，一起看完了那年的世界杯。

        誰也沒料